画外音： 　　与小周后相思了三年的李煜一心想举行隆重的仪式，明媒正娶地将小周后立为皇后，然而此时正值国难当头，作为南唐君主，如何为自己的铺张找到借口，就成了一道难题。并且，南唐虽然已立国三十几年，经历了三代君主，开始从来就没有遇到皇帝大婚的事情。南唐前两位君主以及李煜与大周后的婚事都是在登基之前完成的，所以当时的礼仪也就没有了参考价值。 　　那么迫不及待想要迎娶小周后的李煜，将怎样来操办自己的婚礼呢？ 　　赵晓岚： 　　因为李煜的爷爷、父亲何他自己在娶第一个妻子的时候，都还没有登上帝位，所以皇帝娶亲在南唐还是头一回，没有任何先例可以照葫芦画瓢。于是李煜就叫手下的大臣去讨论一下，谁想这一讨论呢，就讨论出一场不小的风波来。 　　南唐几个著名的书呆子各自引经据典，争得脸红脖子粗。其中吵得最厉害的是中书令徐铉，就是总理大臣，和知制诰潘佑，就是秘书长。比方说，在讨论婚礼上，是否要安排点音乐的时候，徐铉就搬出周公和孔子的经典著作，他认为结婚是一个严肃庄重的事情，不能搞个乐队吹吹打打，吵吵闹闹不象话。潘佑就不甘示弱，搬出了孟子的经典著作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咱们要与时俱进啊，婚礼上一定要有音乐才有气氛。又比如，徐铉认为即使婚礼上有音乐也不能够用钟、鼓这些声音宏大的乐器。潘佑就反唇相讥，说您老真是健忘呀，《诗经》第一篇就说：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难道我们皇帝要娶的“蜜丝”周还够不上窈窕淑女的标准吗。再比如，在讨论是不是要像一般的仪式上面，要举行一个男女交拜的仪式的时候，徐铉认为应该严格按照古书上的程序实施男女交拜，就是夫妻对拜。而潘佑却认为皇帝是人间的最高领导，只有别人拜他，没有他拜别人的道理，即使是对皇后也是如此。 我们知道，李煜当了皇帝之后，他是成天在歌舞中混日子的，现在好不容易，冷冷清清地熬了三年，和小周后相思了三年，他自然是希望能够风风光光地给自己的小情人办一个转正仪式的。所以他心里就很赞同潘佑的话，因为潘佑说，皇帝的身份应该是与众不同。这句话特别能够抚慰他那颗老是受到赵匡胤摧残的，很自尊而敏感的心灵。他心里想站在潘佑这边，但是他自己又不大好明说，于是他就派了一个辈分高、资历老的大臣徐游去做裁判。 　　这个徐游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他就想，他说这个徐铉虽然是位置比较高，总理大臣，但是潘佑是皇帝的贴身秘书，是领导跟前的红人，他的意思说不定十有八九就是领导的意思。这么一想，他就吹了一个偏哨，支持潘佑。他就不管孔子、周公是圣人中的老大了，孟子只能算是圣人中的老二了，所以他就吹了一个偏哨，支持潘佑。把徐铉气得要死。可巧不仅徐游背上长了一个大毒疮，疼得要命。于是徐铉阴阳怪气地，就说了，这只怕是周公和孔子在阴间对您老有意见啦。   好了，这个朝廷的婚礼，关于婚礼的争论现在算是尘埃落定了。可是在执行的过程中间，第一道程序就碰到了麻烦。这第一道程序叫做什么呢？叫纳彩，就是男方到女方家去提亲，带的礼物中间必须有一只活的大雁。因为传说雁对爱情非常忠诚，如果两只雁恋爱成功之后，其中的一只雁死了，另外一只雁，它是绝对不会再结婚的。所以古人他是把雁看做对于婚姻和爱情的忠贞专一的代表。开始李煜派人到小周后家去提亲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秋了，大雁早就跑到海南岛，还有这些温暖的地方去度假了哪里还找得到。这回李煜可真急了，他就快刀斩乱麻，不再叫大臣讨论，自己做了一个决定，找一只大白鹅来代替，让它担负起为皇帝提亲的光荣使命。领导都急成这样了，那下面的人哪里还敢多话呢。于是南唐的各级各部门都紧急动员起来，先是赶紧找了一只光鲜肥硕的大白鹅，把这第一道程序算是顺利地通过了。     然后就举行了一个非常盛大隆重的婚礼，把小周后风光无限地送进了李煜的后宫。说到这里，不知大家是不是还记得，我们曾经讲过李煜和重瞳帝王舜的相似之处，你看舜是娶了俩姐妹，李煜也是娶了姐妹俩。舜的妻子叫娥皇和女英，李煜的第一个妻子叫娥皇，第二个妻子没有留下名字。但是，历史上也有人，特别是一些小说家们，他就根据李煜和舜的巧合，也有把小周后直接称为女英的。     现在姐俩都成了皇后，她们俩又都姓周，所以就把姐姐叫做大周后，把妹妹叫做小周后。     因为李煜和小周后先是自由恋爱，然后又经历了很多很多波折，现在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所以李煜对小周后的宠爱是更超过了对娥皇的宠爱。     历史上，汉武帝曾经弄出了一个有名的“金屋藏娇”的故事。传说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看上了姑姑的女儿，他的表姐阿娇。当姑姑问他，如果把阿娇给你做老婆的时候，你会怎么对待她呢？这个小男孩居然说，我要用金子建一座大屋子让她住。李煜他没有汉武帝这么阔绰，但是他比汉武帝要浪漫得多，他创造了一个“花屋藏娇”。就是再小周后所住的后宫里，再它的所有的墙壁、台阶、窗台，这些地方全部插满了鲜花。而且自己还亲笔题写了一个“锦

　　画外音：     对于李煜“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表现，后世的评价不一，有人认为李煜是软弱无能、胸无大志之辈，只知道吟诗作赋，过着纵情声色的生活，荒废了朝政。但也有人认为，此时的南唐早已是风雨飘摇、江河日下，就是秦皇汉武也无回天之力。李煜在无奈之中，只能在温香软玉中寻求精神慰藉。仍然令人费解的是，李煜一边沉湎于声色，一边却做着狂热的佛教信徒。     那么李煜对佛教的极端信仰又会给南唐带来怎样的影响呢？ 　　赵晓岚：     他和小周后甜蜜的婚姻生活并没有影响到他对佛教的信仰，相反，也许是怕佛祖怪罪他，六根不净，抵抗不了美女的诱惑，也许他是要感谢佛祖在这三年里对他的支持和安慰，所以他成了一个更加狂热的佛教信徒。干出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李煜和小周后成婚后的第二年，就开始了他大力扶持佛教事业的行动。他首先采取的一个措施，就是让南唐的寺庙大量地扩招和尚和尼姑。我们知道，僧人是不用交税，不用服兵役，也不用为公家搞劳动的。所以政府对于寺庙僧人的数量是要加以严格的控制，否则僧人数量太多的话，对国家的财政，对国家的人力资源都会有所影响。北方后周的世宗皇帝就是出于这个担心，搞了一场大规模的灭佛运动，一下子毁掉了寺庙三万多所，让大量的僧人还俗回家。而李煜为了让佛教事业兴旺发达，他就和他的这位前任领导唱起了对台戏。     据《十国春秋》记载，说“是岁”，“是岁”就是开宝二年，公元的969年。“是岁，普度诸郡僧”。普度就是取消名额限制。凡是有人申请出家当和尚，马上就可以到寺庙里给他剃发，政府就马上承认他僧人的身份。免除掉他交租税、服兵役、服劳役的这些公民义务。甚至李煜还让他的政府打出了长期广告，就是鼓励道士改行当和尚。如果有道士愿意改行当和尚的话，就奖励二两金子。黄金的价格可能在历史是有起有伏，但是我估摸着这个二两金子大概总少不了人民币一两万元。     有了这么优惠的扩招政策，于是南唐的寺庙的僧人数量急剧地增加，光是金陵城里就有一万多人。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僧人，住房就成问题了，怎么办呢？还有穿衣吃饭的问题啊，李煜是大笔一挥，说，国家出钱，给他们建房，供他们穿衣吃饭。于是在他普度僧人的后一年，南唐境内又掀起了一轮修庙的高潮。金陵城里寺庙到处都是，连李煜的后宫里面都建了十多座。这些僧人的吃饭穿衣问题都是由国家财政拨款解决。 　　为了表示对佛祖的虔诚，李煜把小周后也拉进了拜佛的队伍中间。每天下班之后，他就和小周后戴上和尚的帽子，披上袈裟，在宫廷的经堂里念经拜佛。因为长期不断地磕头，前额都淤血，形成了一个瘤子。最可笑的是什么呢？这位日理万机的皇帝居然抽出时间来，为那些僧人去削厕简。什么叫厕简呢？就是小竹片，上厕所用的，相当于我们今天的手纸。据说这个皇帝他每次削完厕简之后，还要在自己的脸上刮一刮，看看光不光滑。如果不光滑的话，他就要进行再加工，免得使用的时候扎伤了大师的某个部位娇嫩的肌肤。 　　由于李煜不仅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而且还很多情，所以他对于和尚动了尼姑之类的案件，他常常要发表独特的意见。他说，这些和尚尼姑之所以要偷偷摸摸，目的不就是要结婚吗，如果打一顿板子，让他们还俗回家不正好如他们的愿了，我的意见是，不让他们还俗，也不用打他们，让他们去拜三百次菩萨就可以了。这领导一发话，底下的人，包括老和尚在内都只好乖乖地听从。于是在李煜的这顶保护伞下，南唐的风流和尚们是奸滥公行，无所禁忌。公然不把佛门的清规戒律当回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对于佛徒是这样，对于真正有罪的囚犯，李煜他也常常看佛祖的面子进行处置。据说，如果上报死刑犯的那天，就是把案件上报去，请求批示的那天，正好碰上了斋日，这个斋日就是佛教规定的，每月都有那么固定的几天，是必须吃斋，不准屠宰。如果正好碰上佛教的斋日的话，李煜就会命令人斋宫廷的佛像前点上一盏灯，就称做命灯。如果这盏灯斋天亮之前熄灭了，他就签字同意执行死刑；如果命灯没灭，他就宽大处理。所以这样一来，他就无形中为那些宫中的太监增添了一条财路。因为一些有钱的囚犯家属，常常是重金去收买那些太监，让他们暗中给灯添油，保证命灯可以燃到天亮。李煜这样做的结果，实际上就是把佛祖变成了某些人的财神菩萨。 　　但是，更让李煜想不到的是，北宋的皇帝赵匡胤也在密切关注着他狂热的兴佛运动。我们前面提到过，这个赵匡胤是个权力欲非常强的人物，尽管他现在已经做了李煜名义上的上级，但是他觉得还不过瘾，他还想进一步地搞一个天下一家的大同社会，所以李煜这仅有的一亩三分地就成了他革命的第一个对象。但是赵匡胤这个人，他懂得革命是要讲究方式方法，讲究战略战术的，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因此，刺探南唐的虚实，消耗南唐的国力，削弱李煜的斗志，就成了他革命行动的第一步。 　　李煜对佛教事业的热心，使他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宋朝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