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群：我们这一集要介绍的就是这个万石之家的石庆，要讲石庆必须从他的父亲石奋开始讲起。石原来是一个很穷苦的一个孩子，在楚汉战争时期，石奋在刘邦手下做了一个小吏，换句话说就是刘邦的勤务兵，专门照料刘邦的生活的一个小吏。但是石奋这个小孩，跟着刘邦的时候才15岁，但是他很勤奋，就是非常认真照顾刘邦，所以刘邦很喜欢这个小男孩。有一天刘邦就问他，说你家里还有谁，这石奋就说了，他说我家里有一个失明的老母亲，还有一个会弹琴的姐姐，就我们这三口人。然后刘邦就问他，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石奋当然是求之不得，马上说愿意跟着刘邦，一辈子跟着刘邦。刘邦一高兴，说那行，就把石奋封了一个官叫中涓，这个官是干什么事呢？专门管收发文件的，在汉王身边收发文件是很靠近领导的一个官，就是你干活领导都看见了，石奋就做了这么个官。 然后刘邦还把石奋的姐姐，她会弹琴啊，就收到宫中来做了他的美人，美人也是一个嫔妃的级别。当他封石奋的姐姐做美人的时候，他的结发之妻吕后，这个时候正在项目的营中做人质呢，这样石奋跟着刘邦一直跟到刘邦去世，那刘邦当皇帝没有当几年，也就是八年刘邦就死了。刘邦死以后，石奋就跟着汉文帝了，他在汉文帝身边又是兢兢业业地干，没有功劳，但是有苦劳，所以这个苦劳到了文帝朝，石奋就开始受到了汉文帝的重用做了太中大夫，这个就比那个中涓的官要高得多了。 史书记载说石奋这个人无文学，恭谨无与比。说这个人这个时候的“文学”和今天的文学不是一个概念，石奋这个人没有学术背景，他不像公孙弘，不像董仲舒，懂得经学，他就没有学术背景。但这个人有一个特点，恭谨无与比，恭是恭敬，谨是谨慎，就是他对皇帝的那个恭谨跟谨慎是无人可比的。就凭着这一点，石奋在汉文帝的后期，就做了汉文帝的太子，就是后来汉景帝的太子太傅，就做了汉景帝的老师了，这样石奋就一步一步的走进权力的中枢。 到汉景帝继位以后，石奋因为做过他的太子太傅，所以汉景帝就把石奋派到一个诸侯国去做了国相，诸侯国的国相已经是两千石的高官了。而这个时候石奋有四个儿子，石建、石甲、石乙、石庆四个儿子，也都做了两千石的高官。加上石奋，父子五个人都做两千石的高官，一年的俸禄就是一万石，所以汉景帝非常感慨，这在汉朝开国以来，还没有一家父子五个人同时做两千石的高官。 所以汉景帝就叫石奋万石君，司马迁在写《史记》的时候，就写了一篇叫《万石君张叔列传》，所以石奋就是因为这样被封为了万石君，也给他的子孙带来了很大的利益，这是我们要讲的第一个问题，就石奋他是怎么样发家的。 节目导视：石奋从汉高祖刘邦时代就做小吏，直到汉景帝时，才做到两千石的高官，他经历了汉高祖、吕后、汉文帝、汉景帝四个不同的执政时期。虽然其中有政治风波，但他在仕途中却稳步上升。他没有学术背景，也没有政治手腕，可以说没有什么能力，家里也没有钱。那为什么能够得到皇帝的信任，一步一步爬到权力的巅峰呢，他靠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立群：我概括起来大概有这么几点，第一就是对皇帝的恭敬，石奋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对皇帝恭敬，石奋从15岁在刘邦身边工作，到70岁退休，可以说他在皇帝身边工作了55年。大家都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皇帝身边工作，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灭门之祸，但是石奋一直做得很好，从15岁到70岁退休，没有发现过任何错误。到他退休以后，他仍然保持着对皇帝的恭敬。石奋70岁退休以后，每一次经过皇宫的宫门，他都要下马趋走，就是走得很快，走过去，表示对皇帝的恭敬。如果他坐着车出去，看见皇帝的车来了，石奋就会伏轼，轼就是车前那个横木，他就趴在那个横木上，表示对皇帝的恭敬。他70岁退休以后，皇帝赐给他饭，就是赐给他食物，他也是先要跪拜、感恩，然后是弯着腰，低下头迅速的把饭吃完。在家里吃皇帝赐的饭就好象在皇帝面前吃饭一样，就是他是一个对皇帝绝对非常恭敬的一个人。这是石奋他能爬上权力顶峰的第一个因素。 第二个因素就是石奋他家教，我们前面讲过《颜氏家训》，讲家教的问题，石奋一家的家教非常独特，他这个家教有这么几个特点。第一石奋在家里面是穿正装，大家知道我们现在一般人回到家里一般都要把正装去掉，石奋在家里边凡是有成年的子女在身边，石奋都要穿正装，如果说他的子女做了一个小吏，他都要穿朝服相见，这种做法是一个什么含义呢？并不是对他的子女、对他的晚辈表示尊重，而是对他晚辈担任的这个职务表示敬重，说他的孩子、他的晚辈只要做了个小官，在家里他听说这个孩子回来，他穿朝服相见。所以石奋在家里边一直是如此的，这是他在家里边的穿戴。这个给他的子女印象很深，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石奋教子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方法，就是绝食教子，不吃饭、绝食。他的子孙只要有人犯了错，石奋立即就从饭桌上坐到一边不吃了，那么石奋一不吃饭，他是家里长辈，他一不吃饭，他家里的这些人就一致

王立群：这里边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汉武帝这个时候对丞相已经看得很轻了，汉武帝在他身边聚集了一批人，这批人有我们前面讲过的主父偃、张汤，就聚集了一批人，这些人形成了一个内朝，在汉武帝身边帮助他一块谋划国策，决定国家大事。同时他对外朝的丞相看得很轻了，这时候他不需要一个很也才能的人，如果说这个时候在安排丞相的时候，再安排一个像箫何那样的人，那可就是大麻烦了。箫何非常能干，这个时候如果安排一个箫何那样的人去做相国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会把皇权给分走。所以这个时候汉武帝其实要的石庆并不是要他去创业，你就给我做个摆设就行了，我就是要一个没有本事，又忠实于皇帝，你给我当一个聋子耳朵，当个摆设就可以。这是选中他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信任，汉武帝因为石奋他一家是从跟着汉高祖刘邦开始，经历过惠帝、吕后、文帝、景帝又到了武帝这一朝，经历了整个西汉开国，几乎是从初期到中期整个这么七八十年的过程。在这么长的时间中间，他对石奋一家非常信任，所以他任用这个石奋的小儿子石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信任这个家族的每一个成员。所以石庆这样就做了丞相。 汉武帝是这样考虑的，就是我要你做个摆设，你既受信任，又没有才干，忠实于皇帝就行了。石庆会不会理解这个意图呢？我们看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汉武帝身边有一个内臣，这个人叫所忠，这个人其实在史书中间几乎就没有出现过，我们知道在《司马相如列传》中间出现过所忠，就是司马相如死过以后，汉武帝派人到司马相如家里面去索取，看司马相如留了什么东西。结果到了司马相如家里边以后，卓文君就说了所有东西都拿走了，就是司马相如临走之前留下来了一卷书，说皇帝要来要的时候就把这卷书献上去，所忠就把这个拿走了，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就是汉武帝最希望得到的封禅书，汉武帝要举行封禅大典的封禅书，所忠就办了这么一件事，这是史书记载的所忠。其实所忠就是汉武帝身边的他一个很信任的一个内臣。但是在石庆为丞相的期间，石庆竟然把所忠列为自己要惩办的对象，他就想治所忠的罪。所忠犯了什么罪，石庆为什么要治他的罪，《史记》都没有记载，《汉书》也没有记载，但是我们知道最后的结果，不但没有治成所忠的罪，石庆还差一点栽到里面去。这是石庆做的第一件事情。 石庆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惩办一个酷吏，叫咸宣，咸宣这个人本来他只是一个河东太守下面的一个小吏，后来卫青到河东郡去买马的时候，卫青发现了咸宣的才能，就把咸宣推荐给了汉武帝。汉武帝就重用了他，后来咸宣成为《史记酷吏列传》记载的汉武帝时期的重要酷吏之一，咸宣就是后来审问张汤的那个人，我们前面讲过，讲过那个张汤以死杀人，讲过这个咸宣。咸宣也是汉武帝非常信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石庆又盯上了咸宣，要治咸宣的罪，结果跟治所忠罪一样，不但没有惩办了咸宣，石庆差点又栽进去，最后还是交了钱赎了罪。 所以石庆做这九年丞相，总的来说他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这个人唯一想办的两件事又都没有办成，就是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一个人，由于汉武帝信任他，由于他那个显赫的家族背景，他竟然稳稳当当在丞相的位置上做了九年的光景。 节目导视：石庆能够做稳丞相之位，首先要归功于汉武帝对他的信任，汉武帝只要石庆忠于自己，至于石庆有没有能力他并不是很重视。但在元封四年，石庆在处理一件事情时，表现出的能力让汉武帝干脆大笔一挥，你先回家休假去吧。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石庆又是怎样处理的，汉武帝为什么一听到石庆的处理意见，立即就要他回家休假呢？ 王立群：到了元封四年汉武帝这一朝元封四年出现了一个重大事件，出现了大批的流民，所谓流民就是失去土地的农民，到处乞讨。多少人呢？总数达到两百万，大家知道西汉那个时期整个中国的人口也不过是两三千万人，如果出现两百万流民，你想想这个情况多么严重。出现两百万流民以后，当时石庆正在做丞相，结果外朝的丞相们商量了一个办法，怎么处理这个流民呢？把这些流民全部发配到边疆，表示对他们的惩罚。石庆把自己的处理意见上报给汉武帝，汉武帝一看到这个报告，汉武帝立即做了两件事。第一，立即下令让石庆请病假回家休养，我也不免你的官，你写个请假条，我批准，回家休养，流民的问题你不要处理了。第二件事，丞相是回家强行休病假，副丞相是御史大夫，也不办了，御史大夫以下的官员凡是主张把二百万流民迁徙到边疆的，一律要严查治罪。汉武帝采取这两个措施。 当然这里边就有几个问题，第一是汉武帝为什么要这样办，我们在讲汉武帝的过程中间，大家一定要牢记这一点，汉武帝绝对是一个很精明的君王，他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是作为一个天子来说，他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所以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说说到汉武帝的时候，说了非常有名的两句话，说他有秦始皇的过失，但他没有造成秦始皇的恶果，就是因为汉武帝很英明。所以他立即采取的办法是

王立群：这九年的官一直做到太初二年，石庆做了九年丞相，没有任何建树，最后是病死在丞相的位置上，这倒使我们想起来了我在汉武帝系列中间一共讲过三个丞相，窦婴、公孙弘，石庆。这几个人大家可以比较一下，窦婴这个人有德有才被杀，最后是被杀了。公孙弘这个人是有一定的才能，但是这个人品质很不好，他竟然最后很火了一把。石庆这个人毫无任何，德也谈不上，就是他有一个好的家族背景，就这他做了九年丞相。武帝一朝我们知道十几位丞相中间，半数左右都是被杀的，公孙弘是80岁老死在丞相位置上，因为公孙弘那是个非常狡猾的人，公孙弘那些危机公关的手法，让我们今天人想起来，都不得不佩服他手腕很高。所以武帝一朝这个丞相，处的时期不同，需要的人选不同，命运也各不相同。 那么司马迁对石庆这个人是怎么看的呢？司马迁在《万石张叔列传》，就是在万石君这个列传的最后写了这么一句话，说庆方为丞相，诸子孙为吏，更至二千石者十三人。这个话什么意思呢？说石庆做了九年的丞相，在这九年中间他的子孙，就是他石家的子孙，经过石庆的努力提拔，做到二千石高官的达到十三个人，司马迁这一笔写得很漂亮，你想想这么一个治国无才的人，干私活本事大的很。公家的事什么都干不了，净出写馊主意，二百万流民，他竟然要迁徙到边地，如果汉武帝听信他的话，早就不知道出现几个陈胜吴广了。公事什么干不了，这么一个无才的人，他做了九年丞相，他的手下，他的子孙竟然有十三个人做到两千石的高官。但这样的人竟然还得到了汉武帝的信任。 所以我们看武帝这一朝的丞相，我们没有详细地讲他的13位丞相，我们讲了三位，讲过窦婴讲得最多，讲了三集，公孙弘我们也讲了不少，这个地方我们讲了另一位丞相石庆，石庆这个丞相就是这么一个人。石庆死过以后，他的儿子石德，道德的德，石德继承了他的爵位，因为石庆是先当了丞相后封了侯，继承了他的侯爵，这个石德后来汉武帝就任命石庆的儿子石德做了汉武帝的太子刘据的太子少傅，就是做了卫子夫的那个儿子他的太子少傅。石德有没有石庆的好命运呢，完全没有。石庆是很安稳地做了九年丞相死了，石德在做太子少傅的时候，赶上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就是石德赶上了巫蛊之难，巫蛊之祸。 所以石德他赶上的这场巫蛊之难究竟是怎么样产生的，石德在这个中间有些什么样的表现，请看下集，宠信江充，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