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松：如果你跟小孩子在一起看电影看电视，或者你干脆就是逛街，或者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孩子总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说爸爸，这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指着电影，特别是身边的某一个人会问你，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会经常这样问，似乎在他们的世界里面只有两类人：好人或者坏人。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小的时候我还刚刚开始能看电视的时候，那个时候电视还非常罕有。70年代末、80年代初，那个时候电视还，70年代末很少有人家有。我们家属于较早有电视的人家，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两个电视剧正在放。我那个时候经常和姥姥一起看电视，那两个播放的电视剧一个叫《敌营18年》，好像是新中国的第一部电视连续剧叫做《敌营18年》，就是描写一个地下党在敌营工作的种种情况，很《潜伏》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但是那个时候的电视剧，甚至包括现在这个人物形象都是脸谱化的。好人就朱时茂那样的浓眉大眼的是好人，像陈佩斯这样的尖嘴猴腮这种这是坏人。那个时候的电影都这个样子，好人都高大威猛，坏人都矮小猥琐。对于我来说，对于几岁的我来说这种片子，第一我能看懂，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不用问，我看他的长相我就知道。所以这种电影我看得很过瘾很舒服很能理解，也很能享受它。 但是那个时候同时还演着另一部电视剧，那个电视剧是外国电视剧译制片，那个电视剧的名字叫《安娜·卡列妮娜》，那个片我看起来就费劲。另外，这个人物好像和《敌营18年》是不一样，我经常问我姥姥我说这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姥姥也在看这个，她主要看那个，我主要看《敌营18年》。但是她回答我这个问题明显有困难，她好像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当时还挺着急的，怎么不告诉我呢？实际上直到好多年我看了《安娜·卡列妮娜》，后来有一个电影叫做《安娜·卡列妮娜》，好像是俄国人拍的，我记得不大清楚了，是美国人拍的，记不大清楚了，就是在北大上学的时候放的。那个时候才第一次看这个电影，当然我那个时候能看懂。不过当我看懂的时候，我能了解为什么当年我的姥姥在回答我这是好人还是坏人的问题上那么困难，因为像《安娜·卡列妮娜》这样的电影、这样的小说里面的人物形象是非常复杂、非常丰满。你很难用简单的好与坏概括一个人，每个人都不是好人，每个人也不是坏人，很复杂。但是这些对于小孩子来说，他们的情感智能发展的那种水平，他识别不了，他不能判断。而一个既好又坏的人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无法理解，太困难了。所以这种难以理解、这种疑惑是痛苦的。孩子必须用一些办法来减少来降低这种痛苦，那么这种减少和降低的方式叫分裂。 这个分裂我们翻译成汉语叫分类，它的英文叫splitting，split，splitting。就是劈开，一分为二。拿斧子把木头劈开分成两个，这就叫分裂。一半是好的，一半是坏的。因为孩子经常感到迷惑，这种迷惑让他痛苦，所以他一定要强行的分出好与坏。所以在孩子的世界里面都是泾渭分明的，你看那通话要么是天使，要么是魔鬼。因为只有这样的方式，孩子们才能理解。当然这种方式是非常原始和幼稚的方式，小孩子们通常使用它。但是如果一个成人还这样使用它，在一个成人，你想像如果我们的眼里面也只有好人和坏人两种的话这就麻烦了。 我们在后文书要说的一型人格障碍就是那种边缘性的人格障碍，我们在前面的小结里面也曾经提到过。这种叫稳定的不稳定，他们的人际关系经常跌宕起伏，他们在人际关系里面一会觉得这个人是天使，一会觉得这个人是魔鬼，他不能整合的看一个人。为什么？就是因为他还使用的小孩子们所使用的某种组织情感的方式，也就是这种防御方式分裂。他现在觉得你是天使，因为此时此刻你刚给他端来一杯热水，他觉得你是好人。而在一分钟之后当你叫他，他没有听到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是一个魔鬼，这个人忽视你，这个人抛弃你。 在那些边缘性人格障碍的病人里面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看待世界，非常像小孩子。你看对小孩子跟妈妈，他要一个东西由于危险或者不合适妈妈不给他，这个孩子会跟妈妈大哭大叫，甚至还要上手打妈妈。但是五分钟之后，当妈妈给孩子拿来一块蛋糕说你吃这个吧，这个时候妈妈忽然变成天使。孩子会抓住妈妈依偎在妈妈身边，这个时候完全忘了就在五分钟他还在打妈妈呢，五分钟之后又和妈妈抱在一起，小孩子都是边缘性的人格障碍。当然因为他们小，所以他们不是人格障碍。人们对他的期待就是这样子的，但是我们对成年人的期待是稳定的、整合的。所以如果他们仍然表现出小孩子这样，那么他们就不一样了，不满足，就不能够按照人们的期待来呈现了。所以他是病态的，这又是给大家介绍的一种防御的类型，这叫分裂就是一分为二，这个一分为二可不是辩证的一分为二，辩证的一分为二恰恰相反。辩证的一分为二就是说具有整合的能力，他告诉你好的东西里面有坏的，坏的东西里面有好的，塞翁夫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他能把好的坏的融合在一起感受，小孩子不

在小孩子们身上还经常使用的两种方式，两种防御的机制，一个叫理想化，一个叫贬低。这俩是对应的，我们可以看到小孩子有的时候会炫耀自己的爸爸，甚至会吹牛，而且吹的没边。我现在说小孩子都是非常小的孩子，小孩子在一起玩儿的时候，有的时候开始比爸爸。有一个小朋友拿着一个东西说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另一个小朋友就会相应的拿出另外一个东西这也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我爸爸可厉害了。由于语言的限制，由于语言上的这种不完善，他们还没有办法组织起更完善的语言来表达他爸爸是多厉害。不过你从小孩子那种非常卓越的遣词造句和修辞上，你能知道在他看来他爸爸几乎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当然那个孩子也觉得他爸爸是无所不能的神，这俩会因为究竟他爸爸和他爸爸谁更厉害打起来。他们似乎非常希望自己的爸爸是天下第一，老子天下第一，他老子是天下第一。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小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呢？这个和成年人的攀比不一样。 对于小孩子来说他对于这种父母的期待，他希望像神一样具有神奇的力量。因为小孩子们经常感到自己有的时候，他们经常感觉到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可是他们的内心又充满了幻想，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是神奇的。那么他自己没有办法、没有力量，谁能有呢？他的父母能有。因为如果他的父母能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就相当于他有神奇的力量。这个过程非常有意思，孩子在生活中，在他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接触中发现自己有很多局限性，很多事他都做不到、干不了。如果小孩子要去面对有很多事都实现不了，这对孩子是非常痛苦的。他们还没有能力去处理那些我们所说的失落感，那种我们能力的有限性，这些对于小孩子来说是非常痛苦的。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痛苦，他赋予他的父母一种非常神奇的力量，把父母理想化像神一样。 这种理想化就是孩子们的造神运动。其实孩子们的心理有的时候就是一个个体的心理对一个群体也是一样的，我们知道比如说宗教的产生，宗教的产生就是在我们对自然的认识以及和自然的交互过程中，我们处于非常幼小的和受摆布的地位，这让我们很痛苦，这让古代人类很痛苦。古代人类怎么摆脱这种痛苦，缓解这种痛苦呢？他幻化出神来，幻化出神奇的力量来。即使他是觉得是那些神奇的力量让他受苦受难，但是那也没有关系，那也比不知道被什么力量让他受苦受难要好受得多。因为他们总算可以有所解释了，并且他们不仅有所解释，还能有所依靠。我现在受苦受难是因为我前世做虐造成的，所以我此世修行，我下世下一辈子才能得到好命过好日子。他自己制造出一种理想的具有强大力量的东西，再来拯救自己。这是人类早期的这样的一个思维特征。实际上小孩子也就是一个个体的早期也是这样思维特征，小孩子用这种方式叫理想化。 那么贬低是什么？贬低和理想化是相对应的。我们看孩子，小孩子一方面在夸大自己父母的时候，有的时候又去贬低对方的父母。贬低对方的父母无非是烘托他自己的父母，用水落石出这样的方式来使得理想化变得更高大光鲜。那么理想化和贬低这俩有的时候会组合在一起使用，但是它的基本特征就是造神。就是造神运动，为什么要造神？因为他们要造出神来满足自己或者拯救自己，拯救自己无助之中于痛苦之中。贬低和理想化，这是小孩子们经常使用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