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臻：第二个问题，我们介绍一下对农业价值的认识。对农业价值的认识也是经过了一个过程，随着社会的发展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我们对农业的价值认识一直在不断的丰富。 那么以日本为例，因为日本发展阶段比我们要早一些。那么日本对农业的认识经过了这样几个阶段，我们把它分成三个时期： 第一个阶段，我们把它叫做对农业的经济价值的追求阶段或者叫生产的农业。这个阶段又分成两个时期： 在上个世纪的20年代，昭和20年代日本的这个纪元。他们把农业，对农业的认识就是认识在生存基础水准上的经济功能。农业就是为了生存，像我们中国在五六十年代处在这个阶段，生产出更多的食物来解决饥饿的问题。 那么昭和30年代，它处在工业高速增长的前期，这个时候工业在扩张，城市在膨胀。这个时候的农业除了这种生存基础之上的经济功能以外，人们开始考虑农业的生活功能。就是建立在生活基础上的这种经济功能，这是一个阶段的第二个后边的一个部分。这两个部分都是对农业经济价值的追求。 到了昭和40年代，处在社会和工业高速增长的后期，这个时候有一个特征，社会发展到什么阶段呢？就是环境公害问题的出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对农业的认识就开始认识到了生态环境，这个基础之上的这种生活功能、生产功能。就是他开始认识到农业的生态和环境价值。我们把它叫做生命的农业。 那么昭和50年代，这个时候人们越来越重视生活质量的问题，就开始重视农业的生活价值，就是出现了生活的农业、社会农业等等概念。当然在60年代以后，随着信息化时期的到来，国际交流的频繁以及贸易和国际问题的多发这样一个阶段，他们进入了综合的农业阶段。他们提出叫空间的农业，就是来考虑农业的综合价值。 我们国家对农业的认识也大体经历了这样一个阶段，比如说我们对农业的经济价值认识的阶段，从我们新中国成立一直到包产到户这个阶段，我们说都是处在这个阶段。为了解决粮食问题，人的吃饭问题，我们搞了大跃进、搞了人民公社，也搞了包产到户。当然实践证明，大跃进、人民公社对农业是一种破坏，就是到包产到户才找到了解决粮食产量的这样一个正确的道路。但是在整个的这个探索过程当中，像我们提出了以粮为纲的口号，那个时候向荒山要粮，不惜以牺牲生态为代价毁林开荒、围湖造田，甚至填海造田，目的就是要粮食。而且我们国家形成了二元制的社会结构，开始对农产品的消费进行限量供应，我们什么票都有，粮票、油票，包括买花生、瓜子都要凭证供应。农产品极度的短缺，当然在这个时期我们也特别重视科学技术的研究，农业科技的普及和应用，新的品种、先进的栽培技术、化肥和农药的普及都是在这个阶段所完成的。 那么从食不果腹的食品短缺的状态发展到后来的丰年有余这样一个阶段，也得益于科学技术的发展，最主要是我们经营体制的变化，就是包产到户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到1984年，我们国家首次出现了卖粮难的现象，过去是供不应求、粮食短缺，1984年首次出现卖粮难的这种现象。这是第一个阶段。

第二个阶段是农业的生态价值阶段。就是农业的生态价值，当然在80年代学术界就开始关注了农业的生态价值，我们就开始开研讨会介绍国外的生态农业，就是农业和生态的贡献，它是讨论和研讨这些问题。但是1994年3月份，我们中国政府制定了《中国21世纪议程》。当然也是破与整个世界环境的这种影响，我们中国也要搞可持续发展，不能过分的污染环境。在这个《中国21世纪议程》里面就有这样的表述，它说：农业与农村的可持续发展是中国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证和优先领域。我们中国的可持续发展我们要从农村开始做起，就是我们的基础优先的领域是我们中国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障，写进了21世纪议程，但是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 到1997年，当时的总书记是江总书记和李鹏总理在姜春云的一个报告上有一个批示，就是大抓植树造林、绿化荒漠、建设生态农业，再造一个山川秀美的西北地区。当时姜春云同志在西北做调查讲了西北地区的这种水土流失、荒漠化问题等等，就呼吁建议要植树造林、保护生态、发展生态农业，总书记和总理做了这样一个批示。 但是真正把生态农业作为一种行动开始的是哪年呢？是在1998年特大洪水以后。国务院先后提出了要封山植树、退耕还林、绿化荒山、个体承包等等这样的措施。从此以后保护生态、发展生态农业就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开始有了行动。我们注意到农业的生态价值，这是第二个阶段。 第三个阶段是在进入21世纪以后，我们中国的乡村发生了很重要的一些变化。比如说农业劳动力减少、乡村人口减少、空壳化现象非常严重，而且普遍。农村老龄化、农业基础设施、农村基础设施非常脆弱、落后，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越来越大。农村出现了凋敝现象，农村的发展缺乏活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就开始反思农村它的价值问题，就开始重视农业和农村的社会价值，重新思考城乡关系。这个时候农业多功能的理念也开始在中国传播了，农业多功能指的就是生产功能、生态功能、生产功能、文化功能等等，这些开始在中国传播。这样农业的社会价值就开始受到重视。 其中最主要的标志是2005年，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的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在2006年的一号文件把十六届五中全会建设新农村落实到实处和具体化，提出了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从容整洁、管理民主这20字的新农村建设方针，就开始考虑到农业的社会价值。 到目前，我们中国对农业价值的思考也进入了一个更新的阶段，就是进入了农业的综合价值阶段。现在我们考察农业要体现农业的价值的多元化和多层次化，比如我们既要考虑农业的经济价值，也考虑生态价值，同时也注意农业的文化价值，开始综合的利用农业的价值来促进乡村的繁荣，来提高农民收入，进入了这样一个新的阶段。这是我们国际上和我们中国的价值认识的有这样一个过程。

下面第三个问题，我们具体介绍一下农业价值的一些具体表现。农业价值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第一是它的农业生产价值。这个大家好理解，因为我们消费跟我们吃的所有的农产品都是农业生产价值的体现，它为我们提供粮食、蔬菜、肉、蛋、奶，还有包括我们穿的一些轻工业的原料都是由农业提供的。而农业的价值，生产价值也表现在很多方面，是我们日常生活所不可缺少的。我们现在看到市场越来越繁荣，我们在一年四季任何时候都可以吃到任何农产品，这和我们生产价值的极大发挥分不开。这个就不多讲了，大家也好理解。 第二个农业的价值是农业的生活价值。农业的生活价值第一层含义是对农民来说，农业的生产和生活和不可分开的。农业的生产过程对农民来说也是他生活一部分，而且农民的生产很多情况下就是为了他的生活来服务的。我需要吃什么、需要什么，我在地里面种什么。我想吃鸡蛋，我得养几只母鸡满足自己生活的需要，我想吃蔬菜我就在地里面种点蔬菜，它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它也是他生活和精神的一种寄托，特别是老年人有事情可做，养几只鸡和种种地就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和他精神的一种享受和寄托。所以我们在考虑农业价值的时候不能仅仅考虑它的生产价值或经济价值，土地失地农民土地没有了，我给你钱。你给他钱可能保障了他购买的需求，但是他失去了生活的乐趣，所以生活的价值也是不容忽视。这是一个方面。 另外一个方面，农业的生活价值还表现出他对农村以外的人来农村享受农村的这种生活。我们城里面到周末的时候，我们愿意到农村去去体验和享受农家的那种生活。它也是生活功能的一个重要表现。 在农业活动当中，人格可以得到更加完美的完善的这种塑造。农业劳动和工业劳动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工业劳动是高度分工，人被束缚在机器的流水线上。而农业不是，农业劳动具有完整性，从种到收你都可以有一个完整的过程。活动也具有多样性，农业劳动锄草、浇水、修剪、采摘、收割等等多样性，多样性有一个好处使人不枯燥，不是在流水线上，流水线上的工作是最枯燥的生活。富士康的工人几连跳跳楼，这是枯燥的工作所导致的。其实马克思早就批评过，批判过高度专业化、高度分工的对人性的这种摧残。而农业劳动是一个完整人性的体现，劳动过程也充满了创造性，农业劳动过程它不断的会有成就感，你看我种的什么东西开花、结果了、长高了，每增加一点措施它就有变化，他很有成就感，所以农业劳动有助于人格的这种完整。所以说农活，我们说干农活是人性的一种综合。在农活过程中也体现了多样性，与自然的互动性和循环性，所以它蕴含了无限的生机和农民的自我创造。特别体现了自然的这种交流，和大自然的交流。一个人在山里面地里面干一天农活不感觉到枯燥，一个人如果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如果让你一个人做工，你会感觉到很枯燥。为什么呢？心理学的研究就是人和自然的这种交流。 那么在农业劳动当中也可以有很多感悟，这被归纳为是农业的教育功能。比如说我们通过农业劳动可以体验劳动的艰辛，养成珍惜劳动成果的品质。我们可以养成尊重自然规律、善待大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这样的品质。可以养成勤劳、节俭、循环利用这样的理念和思想，当然还可以培养人们的耐力和忍耐的品质。农业劳动还有助于诚实性格的培养、人与人和谐关系的这种教育。像感恩的情操、珍惜生命的品质，在农业的这种劳动过程当中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训练。所以农业就具有生活价值或者叫生命价值。 第三个价值就是农业的生态价值。农业生态系统在满足人们对食物追求的同时，也满足了人们对自然环境的那种需求。农业的生态价值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说农作物，我们种的这个树也好，这个作物也好，它可以净化空气。我们到农村呼吸空气感觉非常新鲜，它和农作物的净化是分不开的。它可以改善生态环境，由于有绿色，有农作物调节气温，涵养水源，使生态环境得以改善。这些年因为我们注意生态环境的改善，我们看城市周边的这种生态环境变得越来越好，它得益于农业的发展。 当然还可以调节洪水，由于有农作物，大水来了，雨下的很大，那么农作物可以把水保持住、蒸发掉，减少洪水的危害。可以给人们提供休闲场地，现在我们城市人压力很大，我们到农村去，到农田里面去，到农场去，它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休闲的场地。也维持了绿色景观，我们到农村很让我们兴奋的有绿色的景观。这是它的生态功能。